意合欢（曦瑶，有忘羡，生子）-林虚白【请先看置顶】

二.蝉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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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怀桑听了却是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金光瑶强忍着泪意，哂道：“不信吗？是啊，若是信了，就证明你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你大哥也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是个全然无辜的受害者。如果这么想你会好过一些，随你。”

聂怀桑越听越怒，“你不要耍花样！”

“我没心力同你耍什么花样。我只是想你知道，你以为的，未必是事实真相。”

其实金光瑶心里清楚，他所说的，聂怀桑十有八九是信了的。他料不到自己会是这般下场，也料不到今日二人会在此处对峙。再心思缜密的人，也不可能未雨绸缪到在母亲棺椁里放婴儿尸骨这种地步。

“聂怀桑，你当真以为你有多清白？你复活了魏无羡，他的信徒或许会对你感激涕零，奉你为救世主。可你陷害我，迫我到那般境地，做了许多错事，害了许多人，这当真只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吗？”

聂怀桑握紧了折扇，“你这是在给自己开脱呢？”

金光瑶道：“我做的事我不否认，也无需开脱。我不悔。然而你秉承的正义，不过是你自己的私心。我害人犹是受你逼迫，可那些人，与你有何仇怨？用莫玄羽的性命换了魏无羡的性命，用更多人的性命填你大哥的业障，这就是你的道理？”说了许多话，金光瑶有点头晕，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道：“我是坏事做绝，我是十恶不赦。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事出有因；而我的罪恶，你要承担一半。”

这些话，他不讲，没人替他想到、替他言明，那就由他自己来说。他罪多不压身，可不代表真的就不在意这些脏水泼上身。纵然他不在意，那蓝家呢？他的孩子呢？若是他不在了，谁能保证聂怀桑不会对孩子做些什么？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消除这桩恩怨。聂怀桑现在也许不信，但总有一天会想明白。若他一直忙着自欺，也就没工夫找孩子的麻烦，这是个两全的法子。

熏风拂竹，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竹叶的清香弥漫。水何澹澹，日何烁烁。这天地间，风物清畅。

流水带来的一丝清凉之意，安抚了金光瑶心头的郁燥。而聂怀桑久久未言。

金光瑶的身子容不得在外久待，他也不想再和聂怀桑纠缠，正欲离开，谁知聂怀桑突然出手，却是冲着他的肚子而来。他真的想杀了他的孩子！

金光瑶本能地一手护住腹中孩子，一手向着聂怀桑袭去。可聂怀桑一瞬间便卸去所有招式，受了金光瑶一掌，倒地呕了一口血。

当金光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然在聂怀桑的圈套之中了。

蓝曦臣飞身过来钳住他的手时，他伤了聂怀桑的那只手还未收回。他蠕动了一下苍白的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解释吗？他的解释谁会听，谁会信？

看着蓝曦臣凝重的神情，金光瑶突然觉得无比委屈。

啊，他又不相信他。

他挣开蓝曦臣的手，“蓝宗主惊讶吗？我就是这么坏，就是想杀了聂怀桑这个狗东西！”说罢又凝了掌风挥向在地上可怜瑟瑟的始作俑者。

这就是聂怀桑的目的。

他离席，聂怀桑也紧接着离席，久未回去，蓝曦臣自然会想到二人是否有什么不妥。聂怀桑说想杀了他的孩子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他相信刚才那虚晃的一招当真是要伤害他的孩子，逼他出手。他如今灵力不济，察觉不到有人来，聂怀桑却能。只要听着脚步声，注意灵息，他便能在蓝曦臣面前演这么一出戏。让他和蓝曦臣离心，才是聂怀桑的最终目的。

蓝曦臣自然是不能再让金光瑶得手，忙不迭地破招。

半年前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如今怀着四个月的身孕，他哪里打得过蓝曦臣，索性不再挣扎。蓝曦臣慌忙收手，差点又伤了他。

他一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小腹，眼泪也载控制不住，“怎么？蓝宗主怎么停手了？怎么不杀了我……为民除害呢？”这一番折腾下来，金光瑶在云深不知处这些时日才养出来的一点点好气色霎时褪了个干净，“泽芜君可是心疼我腹中的孩子？”

魏无羡有蓝忘机心疼，孩子有蓝曦臣心疼。甚至薛洋都有晓星尘心疼。

那谁来心疼他呢？

谁来心疼心疼金光瑶呢？

他在这世上，连一点怜惜都得不到。

“阿瑶……”

金光瑶不敢正视蓝曦臣的目光，他怕了。哪里有金刚不坏之身，他也怕被心爱之人厌弃。

所以他错过了蓝曦臣眼中深沉满溢、盈盈欲坠的疼惜与爱意。他不知道，蓝曦臣出手阻止，是怕再有人难为他、诋毁他。他也不知道，观音庙之事过后，蓝曦臣一直都是相信他的。

“泽芜君放心，我会……会完成你的期盼，好好生下他的。”除了腹痛，心口的剑伤也来凑热闹，一时身上冷汗淋漓。而最令他心伤的，不是剑，而是蓝曦臣的态度。心中泛上来的酸楚与委屈，让他说话都是颤抖的。

聂怀桑从地上爬起来，假模假样地哎呦，“二哥，三哥就当真如此恨我吗？我可什么都没做啊……”